还记得莫扎特效应吗?由于1993年美国加州大学的弗兰西斯·拉舍尔在著名的《自然》(Nature)杂志上发表了一篇短小的论文提出听莫扎特的音乐能够使你更加聪明,于是就出现了一大堆据说能激发婴儿智力的古典音乐唱片集。
然而,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说法,甚至提出“莫扎特效应”的那篇文章也没有拿出证据。此文章报道的是在做空间任务前听莫扎特的音乐而非静静地坐在那儿能够使你的表现得到短期的提高。接下来的一些研究验证了这个效应,另一些则没有。没有研究表明只有莫扎特的音乐才有这样的效果:一项研究表明流行音乐对学龄儿童具有同样的影响。似乎这种神奇的边缘效应来源于任何愉悦的听觉刺激所带来的认知益处,甚至这些刺激可以不是音乐的。
最初的这种说法无疑有着深远的影响,因为它印证了人们长期以来的一种猜测,即音乐能够使你变得更加聪明。伊利诺伊州埃文斯顿美国西北大学的神经科学家妮娜·克劳斯(Nina Kraus)和巴拉斯·钱德拉塞克拉(Bharath Chandrasekaran)在7月20日的《自然评论—神经科学》(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上指出,有证据表明音乐训练能够重塑人的大脑,因为它能够传递更广阔的认知益处。研究者认为,一流音乐家在演奏音乐时,整个听觉系统受到挑战从而使其发生变化。
这并不令人感到惊讶。各种心理训练和学习能够改变人的大脑,就像体能训练能够改变人的身体一样,音乐家与非音乐家与学习有关的大脑结构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同时,神经和心理测试都表明音乐处理利用并不针对音乐的认知资源,比如语调处理、记忆、图形识别,所以通过音乐培养这些心理功能可望获得更大的收获。这种相互作用是双向的,例如:蕴含于像汉语普通话那样的音调语言的语调敏感性能够加强听到一个音符就能对其命名的能力。
音乐课能够提高诸如记忆力、协作能力和集中注意力这样的一般能力,它们能够提高孩子的智力,对此我们并不感到意外。现在,克劳斯和钱德拉塞克拉指出由于大脑的可塑性,音乐训练能够强化我们对音调、时间的把握方面的敏感性,进而提高我们识别言语中的口吻,学习母语和外语以及认识抽象声音刺激的规律性等方面的能力。
然而所有音乐教育的这些益处未能改变人们的普遍看法,即音乐是当孩子有时间和意向的时候的一种可以选择的附加品。民族音乐家约翰·布拉肯更是指出:我们认为音乐是一种罕见的天赋,所以音乐是极少数人创造出来而被当做多数人的一种消遣品。布拉肯多年经历各种非洲文化,对此种差别认识不多,对于音乐只是属于少数精英,而多数人都没有音乐细胞这一点他感到非常震惊。
克劳斯和钱德拉塞克拉同时也指出应该重新评估学校音乐训练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习技巧和听力这样的边际效应。但是当唯一能劝说教育家接纳音乐是由于音乐对于人的认知和智力的附带效应的时候,那将是非常悲哀的。在一个注重成本——效应分析、目标和实用价值评定的时代,我们应该对那种说法特别谨慎。的确,应该把音乐看做是我们大脑的体操,音乐应该去学,但是最终它的价值就是丰富我们的生活,以便适应社会需求,并使我们富有人性。
尽管我们并不诋毁音乐是教育之本这样的口号,但是,和其他有益的事物一样,音乐训练如果过多同样也有危害。最近,我有幸与钢琴家里奥·弗莱舍谈论他与肌张力障碍作斗争的痛苦而令人振奋的经历。肌张力障碍是一种局部肌肉失控的状态。弗莱舍作为乐队钢琴家的光辉事业早在60年代初就结束了,那时候他发现他右手的两根手指头会无缘无故地弯曲。经过几十年的教学和单手弹奏之后,弗莱舍通过肌肉按摩和注射肉毒杆菌素来使肌肉放松以重新获得双手的运用。但是他说他的状况只是暂时的,他还必须与之斗争。
肌张力障碍不是肌肉的问题(比如痉挛),而是神经问题:过度训练破坏了肌肉和大脑的连结,扩大了手在感觉皮层的表现。它是神经塑性可悲的一面,还是比较普遍——据说在一百个职业音乐人中有一个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而有些人不愿说出来,害怕承认这种致命的问题。
如果没有像弗莱舍这样的演奏家,我们的生活会是及其枯燥乏味的。但是他的困境在提醒着我们过度训练也有危害,这不仅对表演者而言是这样,而且对其他人来讲也是这样。给我们好的和不好的音乐。
来源:新华网 (任海军 2009-12-29)